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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8-28
更新時間:2023-08-28 12:01:23作者:佚名
剝洋蔥對話遭遇退檔后的唐尚珺,了解“高考釘子戶”背后的十五年高考心路歷程。
8月26日,唐尚珺在與新京報的獨家訪談中正式宣布:已選擇繼續(xù)復讀,將于今年9月中旬去復讀學校報到。“如果就此放棄,感覺太可惜了。但明年廣西高考迎來新改革,挑戰(zhàn)很大,我要做好心理準備?!?/p>
幾天前,唐尚珺曾在社交平臺辟謠復讀相關傳聞,稱沒去河北某學校復讀,也沒有去補習機構當輔導老師?!笆欠窭^續(xù)復讀,要研究新高考題目后再決定?!?/p>
此前遭遇退檔的他曾一度猶豫未來的選擇,他說兩條路各有利弊:“如果就此放棄,回家務農(nóng),那之前十幾年的努力將付諸東流。如果再戰(zhàn)一年,明年是新高考改革第一年,挑戰(zhàn)很大。”
唐尚珺今年高考成績總分594分,超過廣西理工類一本線119分。錄取結果出來前,唐尚珺曾對外界表示無論結果如何,今年一定會去上大學,結束15年高考之路。考慮到就業(yè)年齡限制,他只選擇了師范向?qū)I(yè)。不料四個志愿均被退檔。因一本補錄專業(yè)不合適,但又不甘心上二本,他放棄了補錄。“沒想到今年師范向?qū)I(yè)這么火,我原本打算今年去上大學,結果大學也上不了,真的是天意弄人?!?/p>
唐尚珺出生在廣西防城港市上思縣公安村,從2009年至今參加過15次高考。過去14年,最初的成績只夠?qū)??,第五次高考時唐尚珺過了一本線。他曾被中國政法大學、廈門大學、廣西大學、重慶大學、上海交通大學等高校錄取,但都放棄了,選擇繼續(xù)復讀。
有人對他為上清華連續(xù)高考十五次感到不解,有人質(zhì)疑他為拿獎金而做職業(yè)考生。圍繞他的爭議還包括高考高分獎勵、復讀政策、唯分數(shù)論的教育理念等等。
在與記者的對話中,他說只因自己執(zhí)念太深,讓他深陷“泥潭”,進退兩難?!坝袝r候躺在宿舍里,看著床板,我會有一種后怕的感覺,怎么這么多年還在學校宿舍里,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”。
他一方面很堅定,對于未實現(xiàn)的清華夢,“不甘心、不服氣、放不下”;另一方面,他也不掩飾自己的無奈與割裂:“我最愧對老媽,四年太漫長了,前幾年我曾想過大學也不讀了,直接回老家搞養(yǎng)殖?!?/p>
新京報獨家對話遭遇退檔后的唐尚珺,了解“高考釘子戶”背后的十五年高考心路歷程。
此前報道:
唐尚珺:放棄中國政法系因父親癌癥晚期 想拿10萬復讀獎勵
7月28日,放棄補錄后的第四天,35歲的唐尚珺在廣西老家忙碌著。他發(fā)來家里桉樹林的照片,粗粗的繩索橫斜向纏繞著歪斜的樹干。
“臺風啊,吹啊吹,把一千多棵桉樹吹倒了,每天只能扶起來八九十棵,不扶起來以后就長不直了?!碧粕鞋B說。
唐尚珺出生在廣西防城港市上思縣公安村,從2009年至今參加過15次高考。每年他都會在同樣的時間節(jié)點上熱搜,過去14年,最初的成績只夠?qū)??,第五次高考時唐尚珺過了一本線。他曾被中國政法大學、廈門大學、廣西大學、重慶大學等高校錄取,但都放棄了,選擇繼續(xù)復讀。
去年高考后,家里人勸他去讀上海交大的護理專業(yè),電話里大姐哭著說擔心他繼續(xù)復讀下去會“出問題”,唐尚珺給家里人承諾:“再給我一次機會,我明年無論結果如何都去上大學?!?/p>
今年高考后,唐尚珺出現(xiàn)在熱搜上的詞條先是“最牛高考釘子戶今年決定上大學”“唐尚珺稱優(yōu)先考慮師范專業(yè)”,后來變成了“唐尚珺四個志愿均被退檔”“唐尚珺放棄第二次補錄”。
錄取結果公布以來,唐尚珺更新過三次社交平臺,用“天不遂人愿”“困頓”“迷?!毙稳葑约?。
有人對他為上清華連續(xù)高考十五次感到不解,有人質(zhì)疑他為拿獎金而做職業(yè)考生。圍繞他的爭議還包括高考高分獎勵、復讀政策、唯分數(shù)論的教育理念等等。
在與記者的對話中,他稱“這些獎勵并不能改變什么”。他說只因自己執(zhí)念太深,讓他深陷“泥潭”,進退兩難。“有時候躺在宿舍里,看著床板,我會有一種后怕的感覺,怎么這么多年還在學校宿舍里,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”。
他一方面很堅定,對于未實現(xiàn)的清華夢,“不甘心、不服氣、放不下”;另一方面,他也不掩飾自己的無奈與割裂:“我最愧對老媽,四年太漫長了,前幾年我曾想過大學也不讀了,直接回老家搞養(yǎng)殖?!?/p>
對于今后的打算,唐尚珺是糾結的。他說,要么回家務農(nóng),但十幾年復讀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;要么再戰(zhàn)一年,但新高考取消文理分科挑戰(zhàn)性很大。
以下為新京報記者與唐尚珺的對話。
7月19日,唐尚珺發(fā)微博稱四個志愿均被退檔。唐尚珺微博截圖
要么回家務農(nóng)、要么再戰(zhàn)一年
新京報:錄取結果出來后的這幾天在干什么,狀態(tài)如何?
唐尚珺:這幾天在家種田,家里一千多棵桉樹倒了。老媽輔助我,每天只能扶起來八九十棵,全部扶起來要十來天,很忙。這七八畝桉樹林每年大概會帶來三四千元收入,這次大概損失了千把塊。當時我還在桂林打工,老媽打電話給我說家里樹都倒了,我就趕緊回家。
我先沉淀一下心情再做打算了,現(xiàn)在什么都不用想。
新京報:為什么放棄補錄機會?
唐尚珺:主要是學校、專業(yè)不合適,因為我年齡等因素的限制,選擇專業(yè)就是選擇未來,這個沒辦法將就。家里基本接受我這個結果,沒說什么,也不怪我。接下來尊重我的選擇。
新京報:你面前還有哪些選擇,你如何權衡?
唐尚珺:一個方案是就此放棄,回家務農(nóng),搞農(nóng)業(yè)、養(yǎng)殖、種植。好處就是能陪伴家里人,弊端就是這十幾年的復讀努力全部付諸東流。另外一個方案是再來一年,好處是還有一線希望,但是新高考(不分文理,采用自主選科模式)挑戰(zhàn)很大。
新高考改革力度史上最大,題型改變很大,題目很靈活,考察方式創(chuàng)新。一年的時間去準備,想要考好,還是很難的。
唐尚珺在老家固定被臺風吹倒的桉樹。受訪者供圖
爭議“職業(yè)高考生”
新京報:今年為什么打算去上大學?
唐尚珺:這幾年的成績一直都在波動,不上不下。我感覺就算我繼續(xù)考,突破都不會很大。家里也希望我走出高中這個圈子,邁出去讀大學,然后成家立業(yè)。我現(xiàn)在不能光考慮我個人的想法,還要考慮家里。
新京報:有些人說你是職業(yè)考生,你認同嗎?
唐尚珺:很多人說我是為了獎金,其實只有兩個年份獎金是比較多的:一個是2016年一所民辦復讀學校獎勵的10萬塊,另外就是去年考上上海交大,就讀學校獎勵的8萬塊助學金。網(wǎng)友可能就以此類推了,說你每年都有個10萬、8萬的,比當?shù)毓珓諉T工資都多。
但是我想說的是,有好幾年我沒有考上600分,是沒有獎勵的,復讀學??赡苤幻馕业纳钯M。早些年沒有獎金的時候,我也會去打工賺學費。有一段時間我想提高成績,于是跑去廣西柳州那里復讀,那時候也是沒有獎金的。
新京報:你有算過復讀以來有收到過多少獎金嗎?
唐尚珺:沒有算。也沒有必要算。這一路過來也要花錢的,反正也就剩四五萬塊錢?,F(xiàn)在算沒有意思了,算完了又給外界新的解讀素材了。
現(xiàn)在存款就四五萬吧,如果沒有別的來源的話,只能暫時支撐大學兩年左右的學費。
新京報:獎金對你做復讀這個決定的影響有多大?
唐尚珺:有了獎金之后,可能我能更專注地投入到學習當中去。獎金讓我經(jīng)濟上的負擔更小了,我不會像之前一樣一邊讀書,一邊為下一年的學費擔憂,暑假又得去廣東打工掙學費。
另外我年齡也比較大,也希望給家里經(jīng)濟出一把力,這方面也是我要考慮的。但是不能說我為了這個獎勵而復讀,而且這么多年下來,這些獎勵又能讓我改變什么?它改變不了什么。
唐尚珺列出從2009年到2022年以來每年高考分數(shù)和錄取學校。受訪者供圖
對未竟的清華夢“還是不甘心,不服氣”
新京報:清華對你意味著什么?
唐尚珺:它就是人生追求的一樣東西??赡芫拖褚粋€燈牌,看到那燈牌,就很想去靠近它。說實在一點,很想有生之年去到那個地方,在那里學習然后生活。
它就是一個夢想,現(xiàn)在對我來說它不一定代表更好的機會。因為你考上清華后,畢業(yè)后可能也是要走師范這條路??忌锨迦A的更實際的價值在我這里體現(xiàn)不出來,但是就是想去實現(xiàn)它,它是我的一個心結。
新京報:清華對你來說是幻想還是夢想?
唐尚珺:是夢想,但是有幻想的成分。其實我這個想法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萌生了,當時村里有一個考上清華的人,他出錢幫助村里修路。我老爸經(jīng)常給我提起這個人,我當時覺得等我長大了,也要做一個有能力幫助別人的人。
新京報:你現(xiàn)在有放棄你的清華夢嗎?
唐尚珺:我還是不甘心,不服氣。還是放不下,但是可能希望通過考研的方式來圓我這個夢想。如果我能實現(xiàn)我的夢想。我覺得這十幾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。不管怎樣,人活著就得有一個夢想和目標,不然人漫無目的地活著,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,感覺很悲哀。
新京報:如果給你更多的時間復讀,你能考上清華嗎?
唐尚珺:通過高考的方式的話,確實很難。再給個兩三年,成績也很難大幅上漲?;A題目上容易熟能生巧,但是難題上要有突破沒那么容易??赡芡ㄟ^考研的方式,會容易點?,F(xiàn)在來看,天賦是需要的,努力程度也有所欠缺,二者缺一不可。
2016年被中國政法大學錄取后,唐尚珺帶父母去北京旅游。紀錄片《高十》截圖
放棄名校的理由
新京報:2016年高考,你曾經(jīng)被中國政法大學錄取,還帶父母去了北京,你還記得他們的反應嗎?
唐尚珺:我老爸那時候已經(jīng)在醫(yī)院里面,剛開始他很震驚,他覺得我是不是騙他,逗他開心。直到他把錄取通知書一個字一個字地看,他看到了我的名字,看到了專業(yè)和學校,摸到了學校的蓋章,才深信不疑,我能感覺到他還是很開心。
他以前是村里的老師,因為一些原因改為務農(nóng),人很老實不善言辭,但是對我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。我記得小時候他在桌子上面寫了一句話,大意是,讀大學就要過長江跨黃河。他希望我走得越遠越好,走到村外面去,或許他對我有比較高的期待。
我一直想著有機會去北京讀書的話,帶老爸老媽去看看。那年我?guī)е麄內(nèi)チ吮本┖芏嗑包c,有生之年圓了他們的夢想,也圓了我的夢想。當時在北京的時候,他在賓館里說了一句話,他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。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這句話的,但我懂他的意思就是,希望我以后學業(yè)上越來越好,成為一名優(yōu)秀的大學生。
當時老爸已經(jīng)重病。爬長城的時候我讓他不要勉強自己。他不認,偏要跟我們爬到最高點。
新京報:為什么放棄中國政法大學?
唐尚珺:當時我爸查出癌癥晚期,家里比較困難,需要錢做化療。老媽當時打電話征求我的意見,她說爸爸有幾萬塊的存款,可以用作化療,但是如果沒有效果的話,可能人財兩空。我說錢可以再掙,如果有一線希望,都要試試。
當時聽說附近的一個學校能給我提供比較可觀的復讀獎勵,有十萬元。十萬塊錢可能就是家里五六年或者七八年下來的積蓄。那時我還沒有去中國政法大學報到,就瞞著父母偷偷回來復讀了。我覺得如果因為錢,我爸爸沒有去化療,可能對我一生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遺憾。
2016年被中國政法大學錄取后,唐尚珺和母親坦白復讀經(jīng)歷。紀錄片《高十》截圖
“復讀是因為深陷泥潭,沒得選”
新京報:你曾說過堅持高考是因陷入泥潭導致的無奈之選?怎么理解“泥潭”?
唐尚珺:那幾年很矛盾想走出來,但是走不出。所以我就感覺像個泥潭一樣。你兩只腳都陷在里面。
有時候躺在床上,你就看著床板,你就覺得這么多年,還是在高中的學校里,在宿舍里面,有一種后怕的感覺,怎么這么多年還沒走出去?完全像在做夢一樣,想走出去走不出去。
新京報:把你困在“泥潭”里的是什么?
唐尚珺:一個念想,用執(zhí)念這個詞去形容,我覺得也不過分。大家對我不理解的話,我覺得正常,沒有經(jīng)歷過我經(jīng)歷的事情,可能會覺得我這個選擇不可思議。當時我的處境是沒得選。
我會想離開學校,但我覺得我一走出來,就沒有機會再去圓夢,這種矛盾的心理就像一個牢籠,沒有辦法做出選擇。
我感覺這樣做不是,那樣做也不是。那時候如果我上了大學,我覺得可能離我的理想差距太大,決定不讀的話,又都已經(jīng)付出了那么多年。
新京報:你為什么說有些復讀時光很困頓?
唐尚珺:我最難的時間就是2014 、2015年的時候。一方面我復讀了幾年,成績也沒有特別好,很迷茫,另一方面因為沒有經(jīng)濟來源,在物質(zhì)方面也很困頓。
我的同學已經(jīng)開始工作了,我沒有辦法跟他們正常往來。因為我如果跟他們有交流的話,他們會問我最近在干什么,我不知道如何回復。所以那時候我的社交圈比較窄,僅僅限于校園這邊。
新京報:經(jīng)濟上你遇到了怎樣的困難?
唐尚珺:復讀前面幾年,能靠家里給的大學學費支撐。2014、2015年之后,家里本身經(jīng)濟就比較困難。我當時還在讀書,沒有經(jīng)濟來源,如果接下來繼續(xù)復讀,還得需要學費和生活費。
那段時間我去廣東打暑假工,被一些廠坑了,也沒賺到什么錢。后面我就跟朋友借,借了一兩次之后,人家問我為什么借錢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。
那段打工的生活對我來說刻骨銘心,我先去的廣東電子廠里面,裝電子設備,然后做手機屏幕的油墨印刷,油墨印刷會用到丙酮,它的味道很刺激,但整棟大樓都是封閉。我以為我能夠堅持,沒想到我對這個味道的反應很大,聞到就想嘔吐。后面一周我就連工資都不要了,就離開了。
后來我換了一份工作,在流水線上做電腦屏幕檢測,有一個月需要上夜班,晚上不能睡覺,也沒有凳子坐。
新京報:打工的經(jīng)歷讓你對學校以外的世界有什么感觸?
唐尚珺:我當時覺得社會有點復雜。我第一次去廣東的時候,在火車站,就有人舉著牌子讓獻愛心捐錢,我捐了錢,但別人告訴我,我上當了。第一次接觸社會,面對真真假假,我覺得它確實有點復雜。
我就是假期在這里停兩三個月,而身邊的工友可能往后幾年或者十幾年都是在做這個工作,我還有機會改變,他們機會會相對少一點。我覺得回到學校后我要更加努力,在以后學習的道路上會更加的堅定。
唐尚珺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。受訪者供圖
十年來“最愧對我的母親”
新京報:你對家人有什么遺憾嗎?
唐尚珺:我最愧對我的母親。因為我讀書讀了那么多年,對她的陪伴太少了。村里的人經(jīng)常去問我老媽,你的兒子這么大了,怎么還在讀高中,怎么還不找老婆。她就打電話跟我說,希望我盡快成家立業(yè)。
她今年已經(jīng)75歲了,一個人在家里面沒人照看。我老媽很喜歡喝酒,有時候喝多了就容易摔倒。什么事都有可能發(fā)生。我放不下,也很愧疚,對老媽是最愧疚的。有一段時間,我想過這個大學不讀了,回去搞個養(yǎng)殖,然后讓老媽跟我一起生活。
新京報:什么時候你這種(不讀大學直接去工作的)想法最強烈?
唐尚珺:2020、2021年前后,我這種想法特別強烈。我都這樣想,大學也不讀了。因為我覺得有點虧欠她。我再讀幾年大學的話,這個時間太漫長了。
之前我還信誓旦旦地和她說,以后小侄子讀小學了,你就和我生活吧。現(xiàn)在小侄子已經(jīng)讀四年級了。她調(diào)侃我說,你不是說等你將來有能力了,讓我和你一起生活嗎?我沒有兌現(xiàn)承諾。
新京報:母親對你復讀的選擇持什么態(tài)度?
唐尚珺:我老媽跟我說,你不管什么時候去讀大學,只要你去了,真正邁出了這一步,不管是什么時候都一定不要回頭。她說不管怎么樣都支持我去讀大學,希望我以后不管去到哪里,都不要回頭,叫我不要擔心她。
新京報:家里人如何看待你復讀多年的選擇?
唐尚珺:去年的時候我家里就很希望我去讀上海交大護理專業(yè),我大姐打電話勸我,哭著和我說,她很擔心我。她怕我繼續(xù)下去的話,身體上出現(xiàn)問題,思想上出現(xiàn)問題。擔心我抑郁了,讀著讀著瘋掉了。我在群里發(fā)了一封信,希望他們理解我,再給我一次機會。明年無論如何都去上大學。
新京報:村里同齡人的學業(yè)和就業(yè)情況怎么樣?
唐尚珺:村里與我同齡的大多數(shù)都是讀到初中,都去廣東那邊打工去了。上高中就是鳳毛麟角了。讀完高中后繼續(xù)上大學的,基本上沒有。
唐尚珺在老家河邊。紀錄片《高十》截圖
“我不希望出現(xiàn)下一個唐尚珺”
新京報:你擔心因為年齡影響到畢業(yè)后的就業(yè)嗎?
唐尚珺:擔心過,我甚至覺得因為年紀大了,找工作對我來說已經(jīng)不怎么現(xiàn)實了。很多工作崗位都有年齡限制,這就是一個硬性要求。比如說考公務員,可能需要35歲以下的。如果我早點去上大學,可能會考慮考個公務員,也不會像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
就業(yè)基本上沒有選擇空間,可能會嘗試創(chuàng)業(yè),比如說和別人合作,賣一些教輔書,慢慢摸索,或許有一條適合自己的路。
不然的話應該是去讀個師范回來做老師,不會有其他可能性。
新京報:你覺得你在外界眼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?
唐尚珺:我身上也是有正面的力量,也有負面的東西。目前媒體關注的東西,我覺得都是可以公開的,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。
有人問我說,希不希望出現(xiàn)下一個唐尚珺?我說不希望,因為我的個人經(jīng)歷和我當初的認識,導致我走了這條路,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接觸的信息更豐富,他們所處的環(huán)境也不可同日而語。
如果在當下這個時代,還有人像我一樣,為了考某個大學,考個七八年,我覺得完全不值得,因為他完全有別的渠道去實現(xiàn)他的夢想。
新京報:你曾經(jīng)說過懷疑“知識改變命運”這句話是不是對的?現(xiàn)在你的疑問得到驗證了嗎?
唐尚珺:我當時說這句話是因為我讀了那么多年,好像我也沒有走出高中。現(xiàn)在我覺得這句話沒有錯,知識是可以改變命運的。雖然我的夢想沒有實現(xiàn),但是它已經(jīng)能讓我變得比以前更好。
如果我不讀書的話,可能我也是在農(nóng)村里面,和我的父輩一樣,面朝黃土背朝天,走不出小山村。目前我已經(jīng)出來了,所以說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,沒有必要去懷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