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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華投毒案受害者朱令病危

“正義從來不會缺席，只會遲到?！?/p>

美國大法官休尼特的這句話一直被廣為傳頌，但當人類慣于“寄望”未來，以慰前行時，那么，這也意味著，有些真相，也許注定將永遠被埋于塵埃之下。

11月24日，朱令在病床上迎來了她的50歲生日。但對朱令的父母來說，卻是倍感心酸的一天。因為就在一周前，朱令腦瘤發(fā)作，瞳孔放大，高燒至39度，陷入重度昏迷。

“此后幾天，她身上插著4個泵，三根輸液管，努力維持生命?！?/p>

朱令在病床上迎來了她的50歲生日

早在幾個月前查出腦瘤后，朱令就被宣判：“可能活不過10月了”。

人生急管哀弦，直至丘巒崩摧。

被兩次投毒

時光回溯到上個世紀的1994年，對朱家人來說，滅頂之災猝降，始于朱令病發(fā)的那天。

那年的9月，朱令的眼睛突然出現(xiàn)暫時性失明，隔了一段時間，又同樣發(fā)作一次。

直到11月24日，朱令21歲生日當天，她的父親吳承之去清華大學為女兒慶生，朱令的肚子突然開始疼痛不止，難受到什么都吃不了。

十多天后，疼痛從朱令的腹部蔓延至胃、腰、腿等部位，頭發(fā)大把大把地脫落。

朱令先后去了幾家醫(yī)院就醫(yī)，醫(yī)生卻查不出具體的病因。

12月11日，朱令強忍病痛，身著一襲白衣黑裙，參加了在北京音樂廳舉辦的演奏會，彈奏了古琴曲《廣陵散》。

朱令在北京音樂廳舉辦演奏古琴

有人形容這首曲子：“有著雷霆之聲，矛戈縱橫之感”，這是朱令特別喜歡的曲目。

沒人知道那天舞臺上的朱令到底經(jīng)受了怎樣的痛苦，但她在行云流水中順利地完成了演出任務。

在臺下觀賞演出的母親是含著眼淚看完的。

演出結(jié)束后，民樂隊的成員在一家小餐館慶祝，但一向頗為合群的朱令沒有參加?！爸蟛胖乐炝町敃r已經(jīng)3天沒吃飯”，因此她完全靠意志完成了演奏。

那是朱令最后一次公開演出。

1994年12月23日，朱令住進了醫(yī)院消化內(nèi)科，面對莫名其妙的怪病，連最權威的醫(yī)生都束手無策。

因為擔心功課和考試，病情稍有好轉(zhuǎn)，朱令便要求出院，并堅持去上學，母親理解女兒求學心切的渴望，被迫同意了。

可剛剛在學校住了八天，朱令又開始出現(xiàn)軀體上的各種不適：“這次是全身都疼，特別是腳，碰到腳趾頭她都疼得受不了，連被子都不能蓋?！?/p>

1995年3月，朱令父母帶著她掛了神經(jīng)內(nèi)科，專家告訴朱明新，朱令的癥狀“太像60年代清華大學的一例鉈鹽中毒病例了”。

但由于朱令否認有鉈鹽接觸史，并且協(xié)和醫(yī)院不具備做該項化驗的條件，便沒有進行鉈中毒的檢測。

不久，朱令開始陷入深度昏迷，并出現(xiàn)多個器官衰竭，長達數(shù)月之久，卻依然查不出病因。

于是，“醫(yī)院對朱令采用血漿置換療法，前后8次，每次均在1000cc以上的換血量?！?/strong>

當年朱令被投毒后的新聞報道

在朱令的病情遲遲得不到確診的情況下，她的同學貝志城將此事始末翻譯成外文，發(fā)到了國際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去進行求助。

這也是中國第一個互聯(lián)網(wǎng)求助。

其后陸續(xù)得到反饋信息，七百七十六份電郵，其中一百零六份明確指出朱令是鉈中毒。

“鉈”屬于放射性的高危重金屬，可以通過飲水、食物、呼吸而進入人體并富集起來，鉈的化合物具有誘變性、致癌性和致畸性，5mg/kg～7.5mg/kg的劑量即可引起兒童死亡。

那時能檢測這種罕見金屬的地方很少，朱令的父母再三奔波輾轉(zhuǎn)，終于在一位協(xié)和醫(yī)生的暗中幫助下，取得了朱令的尿液、腦脊液、血液、指甲和頭發(fā)，于1995年4月28日來到北京市職業(yè)病衛(wèi)生防治所進行檢驗。

研究所經(jīng)過化驗，得出的結(jié)論令所有人都難以置信：鉈作為烈性劇毒，一克就足以致死，而朱令的各項鉈指標都超出正常范圍千百倍。

1995年5月5日，醫(yī)院用普魯士藍為朱令解毒，將朱令從死亡線拉了回來。

朱令在醫(yī)院做康復訓練

最具諷刺意味的是，協(xié)和醫(yī)院的診療費五十幾萬，真正的救命藥卻只有四十多元。

但由于鉈的高毒性，再加之誤導性的診斷和治療的不及時，鉈對朱令造成的損害已經(jīng)不可逆。毒素侵入她的大腦、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、消化系統(tǒng)等，她的語言功能基本喪失，雙眼近乎全盲，智力也退化到了6歲的孩童程度。而這也意味著，這種重度殘疾，將伴隨朱令終生。

嫌疑人遠走他鄉(xiāng)

由于朱令沒有鉈的接觸史，警方認定有人蓄意投毒。

事實上，1994年和1995年，朱令先后兩次被投重金屬元素鉈。

鉈因毒性超強，被嚴格管控，極少有人能夠接觸到鉈鹽。

在調(diào)查過程中，在學校民樂隊中擔任朱令的替補，并與朱令有密切接觸的同宿舍室友孫維成為了被高度懷疑的對象。警方稱她是“唯一能接觸到鉈的學生”，不少網(wǎng)友也認為孫維有動機并了解鉈的屬性、有獲得鉈的途徑，因此有投毒的嫌疑，這使得孫維成為了調(diào)查中的一個重要人物。

朱令（左一）和孫維的合照

但在朱令鉈中毒確診后的五一放假期間，就在警察封鎖朱令宿舍的前一天，原本治安非常好的宿舍突然發(fā)生了離奇的盜竊案，其他人的東西都沒有丟失，而朱令的水杯、洗漱用品等最有利的證據(jù)皆不翼而飛。

在正式立案兩年后，北京警方曾對本案嫌疑人孫維采取過一次突審，最終因為證據(jù)鏈缺失，無法給嫌疑人定罪。

北京警方稱犯罪痕跡物證已經(jīng)滅失

1998年8月26日，公安機關宣布解除對孫維的嫌疑。孫維宣稱：“他們承認沒有任何證據(jù)證明我和朱令中毒有關?！?/p>

但人們對她的指控從未偃旗息鼓。為此，孫維曾在2005年、2006年、2013年三次在天涯社區(qū)發(fā)布澄清聲明。

面對公眾的質(zhì)疑，警方也在多年后給出了一個604個字的回復，希望“社會公眾能夠理性客觀看待，尊重偵查工作規(guī)律，理解支持公安機關依法辦案”。

但語焉不詳，避重就輕成為難掩悠悠眾口的漏洞。至此，諸多疑團并未解開。

2006年初，隨著社會輿論的進一步發(fā)酵，此案昔日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孫維更名為孫釋顏。

多年前，孫維就去了美國，現(xiàn)已移居澳大利亞。

劫后余生

有人逍遙法外，有人就得去處理命運派送的“爛攤子”。對于朱令的父母來說，前半生被眷顧的幸運，遠遠無法抵消后半生接二連三的噩運。

朱令的父親吳承之曾是國家地震局高級工程師，母親朱明新曾是中國遠洋公司高級工程師。

他們原本有兩個女兒，都堪稱天之驕女。跟了父親姓氏的大女兒吳今精通芭蕾、鋼琴、英文，曾以驕人的成績考入北京大學生物系。

朱令一家過生日時的合影

相比內(nèi)斂穩(wěn)重的姐姐，隨了母親姓的小女兒朱令則更加活潑開朗。她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路保送，直至1992年考入清華大學的化學系。多才多藝，被譽為“清華才女”的朱令不僅是北京市二級游泳健將，而且擅長古琴與鋼琴。

提及女兒，吳承之與朱明新總是充滿自豪：

“家長會我去什么事都沒有，成績一公布，她差不多都是前幾名。開完會就走，老師也不會點名讓我留下來。”

有人說起這對姐妹花，充滿艷羨：“姐姐更漂亮一點，妹妹身材高一點，但都喜歡彈琴，常常在一架琴上合奏。”

“那時他們一家人充滿了歡笑，是令人神往的美滿家庭?！?/p>

1989年4月，吳今和同學去野三坡春游時，不幸失足墜崖。

吳今風華正茂之年的意外身亡，將全家人都裹挾進悲慟的漩渦。也正是從大女兒的離世開始，小女兒的健康平安成為了吳承之和朱明新最大的期盼。

到了大學后，朱令成為了校民樂隊的主力，時常登臺演奏；此外，朱令的專業(yè)課成績也一直在班級出類拔萃。

朱令抱著貓咪坐在鋼琴凳上

朱令的同班同學對她欣賞至極：

“她的美是自外及內(nèi)的，是全方位的，迄今為止，我還未曾見過如此優(yōu)秀的人?！?/strong>

鉈中毒那年，朱令正在學德語，準備輔修清華的德語雙學位，計劃去德國留學。

但她似錦的前程與美好的人生，戛然而止于鉈中毒后。

此后，她的人生被困于醫(yī)院的病床、家里的輪椅上。其無法掌控的生活也被框定在按部就班、周而復始的程序里。

中毒之前的朱令正在學德語

去采訪的記者曾記錄下朱令一天的康復和作息時間表：

早上6:30起床，朱令會在保姆的幫助下刷牙洗臉穿衣小便，8點開始接受訓練——練習坐，站，練習蹬腿動作，做腦部電磁刺激。

午飯和午睡后，是第二輪的蹬腿練習和訓練，各種運動一直持續(xù)到17:30吃晚飯。

19點，保姆幫她把身體擦拭干凈后，朱令會雙手拉住兩側(cè)的床桿坐在床上，收聽床頭電視節(jié)目；

21點父母會幫她消毒，在喉部接入呼吸機防止她半夜窒息；

21:30睡覺，凌晨0:30和3:00，保姆會幫助她翻一下身，以防夜里發(fā)生危險。

朱令借助儀器做康復訓練

1995年之后，朱令徹底失去了自理能力，對她事無巨細的照料，包括康復訓練，都由父母親力親為。

醫(yī)生不讓朱令吃正常的飯，怕食物進入氣管感染肺部。老兩口就把米飯蔬菜打成糊，再一點點地喂給女兒。

不讓吃甜食，可朱令愛吃，夫妻倆就先給朱令吃降血糖的藥，再喂女兒品嘗少許蛋糕。

吳承之經(jīng)歷過一次事后回憶起仍心有余悸的“疏忽”：“如果當時我打一會兒瞌睡，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女兒了”。

在那之后，他們對女兒的照顧更是小心翼翼，如履薄冰。

女兒在醫(yī)院做康復時，他們總要異常費力地從輪椅上架起女兒的雙臂，幫她在康復機上做站立訓練。每每折騰完一遍，他們總是大汗淋漓。

父親幫助朱令做康復訓練

朱令出院后，年近古稀的夫妻兩人輪流值班。

朱令的朋友王曉麗說，“(她的父母)24小時看護她，不可能真的安枕無憂地睡覺，因為萬一氧氣沒戴好，或者有痰卡住了，可能因為一口痰就出意外了。她父母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，也沒吃過正常的飯?！?/p>

但“朱令活的每一天都是她的父母為她注入生命。”

朝朝暮暮，四季輪回，這個北京普通民居外面的世界無論發(fā)生了什么滄桑巨變，對于朱令的父母來說，他們數(shù)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與守望中，只有女兒。

“我們不在了，社會也不會拋棄她”

在李佳佳的《朱令的四十五年》中，曾提及朱令的父母對女兒尊嚴的維護：“兩位理工科知識分子，把悲傷和痛苦小心地遮蓋好，體面而不卑不亢地保護和支持女兒體面而不卑不亢地生活?！?/p>

朱令在宣武醫(yī)院住院期間，有位大夫想用朱令做醫(yī)學教材，講如何讓病人站起來。朱明新躊躇片刻后還是答應了。

作為母親，她不忍心讓女兒成為被聚焦與剖析的“范本”，但一想到女兒還能為人類的康復事業(yè)做點貢獻，她又感到了稍許欣慰。

汶川地震時，朱明新用女兒的名字進行了捐款。她想告訴那些關心女兒的人們，朱令還活著，有情感、有尊嚴地活著。

盡管他們希望女兒在病榻上仍有尊嚴，可是，對于一個已經(jīng)徹底喪失了健康的諸多指征，完全被束縛于尺方之地的人而言，“體面”成為遙不可及的“奢侈品”。

母親幫助朱令坐在病床上

有記者如此形容朱令的訓練過程：“她看起來驚恐畏懼，讓人不忍看下去?！?/p>

好友王曉麗說：“我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，我感覺她已經(jīng)不是朱令了，完全是另一個人，我認為‘她’不能代表朱令，這就是一個殘留了一些朱令的靈魂的一個人?！?/p>

2011年，朱令的氣管因肺炎被切開后，就沒再合上，氧氣通過氣管，直達肺部。

后經(jīng)歷過數(shù)次肺部感染，朱令又先后患上了糖尿病、肺部腫瘤。

直到2023年被發(fā)現(xiàn)腦瘤：那是位于大腦皮層下的多發(fā)高密度結(jié)節(jié)，大者位于右頂葉后部，大小約1.8cmX2.3cm。

這種狀況岌岌可危，只能通過活檢確定腫瘤的性質(zhì)，但朱令的父母拒絕為女兒做活檢——“不想做任何傷害性治療了，又穿刺又化療的，整個跟活死人一樣?！?/p>

腦部CT顯示，朱令的腫瘤還在逐漸長大，再結(jié)合越來越衰竭的呼吸和消化狀況，醫(yī)生的語氣頗為沉重：“一直很危險，瘤長大了，壓迫到神經(jīng)的話，人會突然不行。”

但朱令無比堅強地熬過了11月。這段時間，她終日躺在病床上，身上插著管子，“一根連著鼻子和營養(yǎng)液，一根連著呼吸機和脖子?！?/p>

她的氣管切開后，喉嚨無法再發(fā)出聲音。以前，朱令在聽到琴聲時，還能用模糊不清的語言進行評價：“他彈得不好，意境不夠”；從前的她還每每惦記實驗室的實驗尚未做完。

但現(xiàn)在，她早已沒有這種意識了。

朱令仰面躺在病床上 來源：公眾號朱令我們在一起

隨著女兒病情的加重，吳承之的身體狀況也日趨衰落。他曾突發(fā)過腸梗阻，進行了小腸切除和肛瘺手術。2020年，他在體檢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右腎有一個大囊腫，醫(yī)生建議做腎臟切除手術。但后來得到了醫(yī)生“保守治療”的建議，他也就“沒再管它”。

有一次，吳承之全身長滿紅斑，“差點死了”。不過最后還是挺了過來。

吳承之的身體狀況日趨衰落

朱明新則是進行了腮腺腫瘤摘除手術和白內(nèi)障手術。20年前，朱明新在護理朱令的時候太過疲憊，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，后來摔到地上，造成顱骨骨折，顱腦血管出血。

曾經(jīng)，靠著靈光乍現(xiàn)的“神力”，朱令對父親說，“如果你不管我，就再也沒有人管我了。”

因此，老兩口盡管日漸老邁，但他們?nèi)韵Ｍ芑畹镁靡稽c：“要是我們不在了，朱令該怎么辦吶！”

以前去給吳今掃墓時，兩位老人總要告訴大女兒，“你放心吧，令令現(xiàn)在很好?！?/p>

如今呢，他們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了。

“我總會走的?！钡珔浅兄嘈?，“我們不在了，社會也不會拋棄她?！?/strong>

我們都有一雙凝視未來的眼睛

這些年，朱令的同學經(jīng)常會過來探望她。無數(shù)網(wǎng)友也在以各種方式關心著她及案件的進展。成都高校有位四十多歲的女教師，她的QQ個性簽名多年來都不曾換過。有朋友登上QQ，就會赫然看到“幫助朱令，心存大愛，素心暢然”這12個大字。

在朱令50歲生日的時候，她的很多校友都錄制視頻，祝福她生日快樂。

2019年冬天，吳承之種的火龍果開花了，后來“越長越高”，一直長到窗戶的頂上，在頭發(fā)業(yè)已花白的吳承之看來，“生命是很頑強的。”

吳承之種的火龍果開花了

從1994年至今，朱令無數(shù)次被推進ICU，她的父母也簽了無數(shù)次病危通知書。朱令又一次次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：“她是用她的命來陪我們。”

“兩次被投毒，她不單能活下來，還活了30年，這些都是奇跡?！痹谇迦A校友張黎利看來，朱令的50歲還有另一層意義：“她活著本身就是在抗爭，也在提醒大家，不要遺忘?！?/p>

2013年，因為復旦大學投毒案，朱令案重回人們的視野，再度被提及調(diào)查。

《人民日報》也隨之發(fā)聲：公開是一劑解毒良藥。

只是在熱烈的討論和巨大的喧囂過后，朱令案又歸于沉寂。

“無法偵破，疑罪從無”成了定論。

作為中國的幾大著名懸案之一，朱令案至今仍未告破。中國人歷來信奉“舉頭三尺有神明”，但在一個理應昌明的社會，我們更愿意相信法律的公正。

朱令坐在輪椅上外出

著名媒體人李佳佳曾在《朱令的四十五年》自序里這樣寫道：

“為什么要寫這本書？為什么要執(zhí)著于這個結(jié)果看似已經(jīng)很難改變的悲?。课沂沁@樣想的：因為幫助朱令就是幫助我們自己。她的不易就是我們的不易，她的不幸就是我們的不幸。為了我們自己在一個弱肉強食狼奔豕突獨立司法依然缺位的社會里，‘平庸’不會有人嘲笑欺侮，‘優(yōu)秀’不會有人嫉妒加害。能公平地有尊嚴地，活下去 ?！?/p>

朱令的父母如今都已是耄耋之年，盡管吳承之說對這個案件追究的執(zhí)念已經(jīng)放下。

然而有的“放下”是真正的釋然，有的則是無奈而為之。

朱令父親推著輪椅

四十多年前，詩人北島曾在那首著名的《回答》中，寫下振聾發(fā)聵的詩句：

我不相信天是藍的，
我不相信雷的回聲;
我不相信夢是假的，
我不相信死無報應。
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，
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;
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，
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.......

也許，因為一同凝望，“未來”才成為一條可以延伸的路徑。

祝福朱令。文/薺麥青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