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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2-14
更新時間：2023-02-03 18:25:56作者：佚名
（原標題：一個15歲少年的最后告別）
2月2日上午10時，胡鑫宇事件最新調查情況公布。這個因失蹤106天的15歲少年，被認定為自縊身亡，尸體發(fā)現(xiàn)地系原始第一現(xiàn)場——一場牽動全城，甚至全網的少年失蹤事件最終塵埃落定。
眾多離奇的想象被剝去后，人們在胡鑫宇身上看到的更多是“普通”：普通的打工家庭、普通的縣中、普通的高中生。只是很多人都沒想到，對這名縣中少年更細致的認識，竟是在一場關于他死亡信息的發(fā)布會上。
通過這場發(fā)布會，人們得以瞥見他生前的細碎片段：內向溫和、孤獨，在意他人看法，會隨時隨地在書本上記錄自己情緒、想法。
在初中老師眼里，胡鑫宇成績不錯，提前被縣城最好的高中之一錄取。但升入高中后，他開始失眠，注意力難以集中，多門課程測試成績在班級靠后甚至墊底。
失蹤當天，他曾兩次登上宿舍五樓的陽臺，試圖跳樓，還用錄音筆錄下彷徨的獨白，卻又刪除。最終，他翻過圍墻，沒入密林，用兩根鞋帶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。
1月末，致遠中學外墻依然張貼著胡鑫宇的尋人啟事。新京報記者 叢之翔 攝
成績
2022年10月14日傍晚5點多，江西省上饒市鉛山縣致遠中學（高中部），學生們和往常一樣，伴著校園廣播的音樂，吃飯、聊天、運動。再過一小時，他們又要坐回教室，跟課本和習題為戰(zhàn)。
在致遠中學，精確的時間刻度，把控著每一名學生，特別是住校生——早上5:50起床，6:30早讀，18:20晚自習，直到22:00后放學，23:00宿舍熄燈，這也是2022年9月以來，高一學生胡鑫宇的日常。
“致遠抓得蠻嚴?！币晃粚W生家長說，這是一所封閉式私立學校，每兩星期才放一次假，以前沒有疫情的時候，周末也要補課。
走讀生也不例外。
在致遠中學附近，一棟棟4至6層樓高的樓房緊密相連，里面的房間平均不到15平方米，最常見的是女人或老人，他們來自各鄉(xiāng)鎮(zhèn)，為了陪孩子讀書，租在這個光線幽暗的地方，共用一個廚房，有的還要共用廁所。鞋柜常常被擺在門外，露出七八雙各異的運動鞋和一兩雙起皺的皮鞋。
每天下午1點多，樓里就“熱鬧”起來。家長們都會在這時叫醒午休的孩子，孩子端著臉盆，跑向公共洗手間，接來半盆涼水，再兌入家長提前燒開的熱水，站著彎腰洗頭。對一些孩子來說，這是“最快”也是“效果最好”的方式，可以讓自己清醒地面對下午的課業(yè)。
如此緊迫的作息，恰恰是家長看重的?！肮W校做不到這點，學習全憑學生自覺。”一位母親說。
事實上，在這個總面積2000多平方公里的縣里，可供選擇的高中并不多。
鉛山縣政府官網提到，鉛山只有兩所省重點建設中學，致遠高中是其中一所，另一所則是公立的鉛山一中。在2020年的普通高中招生計劃中，也只有這兩所學校，可以錄取第一批次的學生。而為了搶奪生源，中考前，致遠中學的老師會到全縣各所初中，招攬優(yōu)秀的學生。
“他們會跟學生提前簽好協(xié)議，承諾來到學校后，可以進什么班。”胡鑫宇的九年級班主任、鉛山桃園中學的張老師解釋，在2022年中考二模時，胡鑫宇考了第九名，因為這個，他與致遠中學簽了一份提前錄取協(xié)議。
在填報志愿時，致遠高中卻落到了胡鑫宇的第二志愿?！八牡谝恢驹甘倾U山一中。”張老師說。
事與愿違，那一年，胡鑫宇的中考成績是531分，距離他的目標學校錄取分數線僅差19分。但因為那份提前錄取協(xié)議，胡鑫宇最終進入致遠中學。在全校1303名高一新生中，他排名第650名，在本班65名學生中，他排名第58名。
在致遠中學，胡鑫宇所在的高一（5）班屬于0B班，這是根據學生成績劃分的班級等級，上有直升班和0A班，下有重點班和平行班。一位學生家長告訴新京報記者，學生是會變動的，“一旦期末考試成績排名倒數，學生就會被降級到其他班級，比如從0B班降到重點班?！?/p>
根據警方的通報，進入高中后的胡鑫宇，成績并不理想，多門課程測試成績靠后甚至墊底。
在通報中，因成績不佳造成的心理落差，成為胡鑫宇心理狀態(tài)失衡的重要原因。它與“人際關系、青春期沖動帶來的壓力”共同作用，讓胡鑫宇出現(xiàn)了入睡困難、早醒、醒后難以再入睡等睡眠問題，存在注意力難以集中、記憶困難等認知功能障礙，并有內疚自責、痛苦、無力無助無望感、無意義感等情緒問題，進食出現(xiàn)異常，有明確的厭世表現(xiàn)和輕生傾向。
在2022年10月14日那個普通的傍晚，胡鑫宇消失了。
乖孩子
高佑最后一次收到胡鑫宇QQ發(fā)來的消息，實際來自胡鑫宇的媽媽。那時胡鑫宇已經失蹤多日，她用兒子的賬號詢問線索。
高佑與胡鑫宇初中同班，高中依然同班。兩人相處的一年多里，胡鑫宇雖然“話不多”，但從沒表露過消極的情緒。
相反，那個15歲的少年“有不少愛好”，逛嗶哩嗶哩，看動漫，還會打《王者榮耀》和《第五人格》之類的游戲，在QQ空間發(fā)的最后一條動態(tài)，是“在B站抽了一個大會員”。他與高中室友相處得不錯，至少“沒發(fā)生過沖突”。
胡鑫宇的外婆卻看得出來，升入高中后，外孫變得“心情不好”，會和大人頂嘴。據媒體報道，一次他吃完飯，把自己用過的碗筷洗好，放在餐桌旁的臺子上，說那是他的專屬碗筷?！八郧安粫@樣?！蓖馄耪f，她當時覺得奇怪，又擔心說多了孩子會不高興，便沒有追問。
外婆住在致遠中學20公里外的永平鎮(zhèn)，蜿蜒的公路旁，枯黃的稻草隨意躺倒，堆積多日的水洼散發(fā)著腥味。
胡鑫宇外婆家附近的農田。新京報記者 叢之翔 攝
多年前，這里以銅礦聞名，鎮(zhèn)上的年輕人要么挖礦，要么耕田。胡鑫宇4歲時，父親胡躍良就在外婆家附近包下一塊田地耕種，一家人租住在外婆家旁的空置房屋中。
隨著銅礦資源減少、耕種的經濟效益下降，年輕人也紛紛離開，外出務工，大多數時候，老人和孩子是這里的主角。
胡鑫宇讀書時，母親到福建省打工賺錢，父親則在永平鎮(zhèn)上做搬運, 父母常常不在身邊，因此他最常去的就是外婆家。
在陳家寨讀中學時，每天中午，他都要到外婆家吃飯，總是一進門、放下書包就問：“外婆，有什么事要做？等等我來做。”
“他是個好孩子?！蓖馄耪f，為了讓他的母親李連英多休息幾天，每逢過年回家，胡鑫宇都搶著干活；過年的壓歲錢從不亂花，全都交給媽媽攢著；有時看到外婆家缺什么，他也想著從自家?guī)н^來。
家人交代的事情，他總是放在心上，有時辦不到，還會不停埋怨自己。
他曾在筆記本里寫道：“這個拖拉的毛病還是沒改，作業(yè)每次都是最后一段時間寫的，導致草席最后一天才來處理……也導致了父親交代我喂雞的事忘記了……可外婆一個電話打來，說讓我2點鐘到學校……結果匆匆忙忙就忘了。唉，這拖拉的毛病一定要改，絕對要改，一定要改。”
在外婆眼里，胡鑫宇不是個厭學的人。一次下大雨，路上的雨水積了半個輪胎高，可他說什么都要到學校去。
2020年，因為新冠肺炎疫情，胡鑫宇開始在家上網課，不久，他便轉到鉛山縣私立桃園中學，成為了寄宿生。放假時，他依然會回到外婆家，幫外婆做事，一副“高興的樣子”。
胡鑫宇外婆家的廚房。新京報記者 叢之翔 攝
不論是在外婆家，還是在桃園中學，胡鑫宇看上去都“很乖”“很懂事”。
學校隔壁燙粉店的老板記得，每逢周末放學，胡鑫宇總是先去學校對面的商店買些零食，再來點一份燙粉，“每次接過燙粉時，他都會說謝謝?！边@也是胡鑫宇留給學校食堂阿姨的印象。
“在桃園中學讀書時，胡鑫宇的成績挺好，升入高中后，成績確實有所下滑?！备哂影櫰鹈?，語氣遺憾—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，朝夕相處的同學，會在某一天失去所有蹤跡。
筆記里的“隱秘角落”
胡鑫宇失蹤后的第三天，民間救援隊的張峰接到了一通求助電話，對方是鉛山縣藍天救援隊?！八麄冋f一個孩子莫名其妙失蹤了，查不到任何線索，也沒有目擊證人，希望我能提供一些搜尋思路?！?/p>
從事搜救工作16年，張峰有著豐富的經驗，他分析，雖然學校有圍墻，胡鑫宇可能還在校內，但也有可能已經到了校外。
致遠中學位于鉛山縣河口鎮(zhèn)西南郊工業(yè)園區(qū)，在胡鑫宇所住宿舍樓跟教學樓中間，建有睢園、樟園兩個小公園。
根據警方通報，校內共裝有119個監(jiān)控攝像頭，但睢園所在的南側圍墻外樹林山崗區(qū)域無監(jiān)控視頻。2022年10月14日17時51分58秒，胡鑫宇就消失在此處。
據師生和校外周邊居民反映，偶有學生從睢園翻越圍墻出入校園。學校對面的土菜館老板娘，也曾是致遠中學的學生，16年前她在校時，不少貪玩的男生經常翻墻跑去網吧上網。每隔一段時間，學校老師就去網吧突擊檢查，經?！疤崃铩被夭簧賹W生。一名高二在校生也曾說過，從睢園附近翻墻，“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嗎？”
失蹤當天，胡鑫宇曾從五樓陽臺往遠處張望。截自新京報我們視頻
張峰建議，如果胡鑫宇人在校外，搜救人員最好由近及遠尋找，離事發(fā)地越近，找到人的可能性越大。他也提醒對方，要集中分析孩子遺留的痕跡、失蹤之前的行為、尋訪孩子周邊人員，“了解他之前有沒有出走過，是否有過消極的念頭”。
在胡鑫宇的筆記本里，張峰嗅到了消極的信號。
在一頁寫有英語單詞的筆記上，胡鑫宇寫道：“吐了，新環(huán)境真的難適應，我這內向的性格真煩，也不能全怪性格吧，畢竟自己就是這么一個人，可以通過寫東西來緩解一下這份心情?！痹酵髮?，字就越大，也越潦草。
他開始出現(xiàn)睡眠問題：“終于知道失眠人的痛苦了，晚上不知想些啥，啥亂七八糟的都有……該睡時在想，該動腦時大腦一片空白。”
學業(yè)令他沮喪。他在書本中寫到“開了一節(jié)課的飛機”，多次考試結束后向同學說“想去聽，就是注意力集中不起來，自己愛發(fā)呆，思想飄走了”，以至于“一直盯著桌上的書，幾乎不看黑板，因為我怕，我怕老師看到我一臉茫然的樣子，然后又不耐煩地講，最討厭看到他人消極表情……”
發(fā)布會提到，就讀高中期間，胡鑫宇多次與同學說“人活著有什么意義”“我是否存在，已經沒有意義了”“我們壓力大，活著沒意思，是不是約著去跳樓”。
他甚至曾在物理課本最后一頁寫下：“如果我不活了，將會變得怎么樣？”一名高二在讀學生說，班主任講過胡鑫宇性格孤僻，“沒人跟他玩得來”。
在失聯(lián)前大半個月，2022年9月27日，胡鑫宇曾與母親李連英三次通話，共43分54秒。在電話里，他向母親哭訴不想讀書、想回家。
因為擔心兒子，10月1日凌晨，李連英和胡鑫宇的哥哥特意從福州趕回江西老家安撫。
1月29日，胡鑫宇的家門緊閉。新京報記者 叢之翔 攝
10月3日，胡鑫宇向哥哥表示，希望能幫他購買一支錄音筆，理由是上課有聽不懂的地方，或者自己有什么感想，都可以錄下來。
10月5日，李連英離家去福州后的第二天，胡鑫宇又與她通話三次，共39分47秒，通話內容不得而知。
10月6日，胡鑫宇返回學校上晚自習，并收到了錄音筆。3天后，胡鑫宇再次給李連英打電話。電話里，胡鑫宇告訴媽媽，自己已經收到錄音筆，又讓李連英遠程關閉了電話手表。而這也是胡鑫宇與李連英的最后一次通話。
那一天，他在筆記中寫道：“10月9日周日，來校第4天，狀態(tài)依舊差，睡眠可能有問題，但是影響不大，昨天11:30左右睡，5:30左右醒。醒了一直賴床不愿起，因為害怕別人說打擾他休息。"
10月11日地理測試成績公布，胡鑫宇排名全班末位。而10月10日至13日，胡鑫宇曾7次獨自到宿舍樓三樓陽臺，觀望睢園及校外樹林山崗方向。
根據發(fā)布會，10月14日整天，胡鑫宇都沒有抬頭聽課，甚至書都沒有打開。在食堂用過晚餐后，他攜帶錄音筆，兩次登上五樓陽臺。
直到后來，人們才從胡鑫宇的錄音筆中，知曉他站上天臺真正的用意。
“真站在宿舍5樓陽臺上，反倒是有點緊張了，心臟在狂跳?！?7時40分，他說：“如果真跳下去了，會怎樣？不確定，跳下去了，應該也沒人發(fā)現(xiàn)?，F(xiàn)在至少不會被發(fā)現(xiàn)，以后過了幾天，還是會被發(fā)現(xiàn)的。剛剛又不跳，不行，我應該是不想。”
他錄下這些時，縣城恰好日落，空氣里還飄著校園廣播里的音樂，一位同學正從他身側經過。
“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”
胡鑫宇失蹤后，處在漩渦中心的致遠中學，悄然發(fā)生改變。
有的學生家長不放心孩子的安全，希望可以早些下課；原本可以探出頭和手的開放式走廊，加裝了金屬圍欄，“像監(jiān)獄一樣”；墻頭布滿鐵絲網，監(jiān)控攝像頭的紅點在夜晚格外明顯；面對學生請假，老師們也更小心，他們會立即向家長核實，并要求家長發(fā)語音確認。
在社交軟件中，胡鑫宇曾發(fā)布動態(tài)：“我試著銷聲匿跡，原來我真的無人問津?！笔聦嵣希Ш蟮?00多天里，學校所在的河口鎮(zhèn)，猛地熱鬧起來?！昂斡睢背涑庠谶@個贛北小鎮(zhèn)各個地方。
沿街大大小小的燙粉店里，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他失蹤的種種細節(jié)；有人圍在校門口，喊著口號，希望能早日找到真相；在街上，隨處可見舉著手機、邊拍邊走的自媒體人，曾有網紅攔在校門口，最后堵了半條街。
學校周邊的商店、小吃店和快遞站的老板漸漸熟悉了網紅的套路——先找飯館吃飯，一直坐到傍晚七八點，出飯店走到校門口，舉起手機開播?！敖裉?，依然在尋找鑫宇”是慣常的開場白。下雨天，圍觀的人反而更多。
“他們站在雨里，可以顯得更賣力。”老板們說。
致遠中學設有圍墻。圖源：上饒市公安局
而在僻靜的山林中，在水庫邊，搜救者們仍沒放棄尋找胡鑫宇。他們將搜尋范圍擴大，細細摸遍每一棵樹；在胡鑫宇的老家鼓樓臺村，也有不少視胡鑫宇為己出的村民，主動幫助尋找。
“他媽媽生胡鑫宇時不容易，我們做母親的能體會她的難過?！币晃淮迕裾f。
直到1月28日中午，疑似胡鑫宇遺體被發(fā)現(xiàn)的消息傳來。
發(fā)現(xiàn)地在金雞山區(qū)域的某糧庫院內，這里與致遠中學胡鑫宇宿舍直線距離226米，步行距離約400米。新京報記者走訪時發(fā)現(xiàn)，金雞山與致遠中學僅一墻之隔，從鉛山縣森林公安局向南走約200米，便是糧庫庫區(qū)。降雨后，地面的紅色土壤潮濕黏軟。山間遍布杉樹、松樹等植被，掉落的三角杉枝厚厚地鋪了一層，踩在上面發(fā)出“咔嚓咔嚓”的響聲。
救援人員先后四次進入該糧庫搜尋，并曾在發(fā)現(xiàn)地附近搜尋，因處于樹林洼地，植被茂密，未發(fā)現(xiàn)異常情況沒有繼續(xù)深入搜尋，而是要求糧庫自查。
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是糧庫門衛(wèi)劉貴泉。
1月28日，他本想在遺體發(fā)現(xiàn)地砍一根毛竹晾衣服，起初，這里并無異常，但護院犬往陡坡深處的樹林跑去。他追過去才看到，那邊“吊了個雨褲樣的東西”，仔細一看，下面還有雙小孩的鞋子。
劉貴泉懷疑是失蹤的學生，第一時間向上級領導進行匯報。隨后兩名糧庫負責人連同劉貴泉來到事發(fā)地點，三人隨即報了警。
這里位于糧庫院內北部，是一片面積約為9300平方米的竹樹雜林。高低不平的洼地上，一堵東西走向的圍墻隱藏在這片不規(guī)則的竹樹雜林中。圍墻內側，一棵樹木從墻體內斜伸出來，在一根直徑約11厘米的樹干上，胡鑫宇以“縊吊”的姿態(tài)再次出現(xiàn)在人們眼前。在靠近尸體頭部的圍墻內側紅石凸出部位，警方找到了那支此前同他一起消失的黑色錄音筆。
警方還原的胡鑫宇尸體發(fā)現(xiàn)地現(xiàn)場。網頁截圖
錄音筆內，公安機關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錄音文件，經數據恢復，才提取到錄音筆錄制的21個音頻文件。
2022年10月14日23時08分，胡鑫宇錄下過這樣一段內容“已經沒有意義了，快零點了，干脆再等一下，直接去死吧，可以的，因為我今天已經有點不清楚了，現(xiàn)在我好想去死，感覺已經沒有意義了?！?/p>
沒人知道他究竟如何避開人們的視線，在漫漫黑夜行進，選擇了這個極度隱蔽的角落。
人們再次發(fā)現(xiàn)他時，他仍然穿著那件黑白相間的連帽運動服。 “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?！?他曾在筆記中寫道。
（應受訪者要求，高佑、張峰為化名。）